和谢廖沙并肩走着的是又高又瘦的锯木厂工人安捷克·克洛波托夫斯基。他的手指一直扣在步枪扳机上。安捷克脸色阴沉,心事重重。当他的眼睛碰到谢廖沙的目光时,便把自己的心事抖了出来:“这回咱们的家人可要遭殃了,特别是我的家人。他们肯定会说:‘一个波兰人,竟然同波兰大军作对。’他们准会把我的老父亲赶出锯木厂,用鞭子抽他。我劝老人家跟咱们一起走,可是他舍不得丢下这个家。唉,这帮该死的家伙,恨不得赶紧碰上他们干上一仗!”安捷克烦躁地把滑落到眼睛上的红军军帽往上推了推。
“再见了,亲爱的故乡;再见了,肮脏而难看的小城,简陋的小屋,坎坷不平的街道!再见了,亲人们!再见了,瓦莉亚!再见了,转入地下工作的同志们……异族的、凶狠残酷的波兰白军已经逼近了。”
铁路工厂的工人们穿着油垢的衬衫,用悲愁的目光送别红军战士。
“我们还会回来的,同志们!”谢廖沙激动地向他们喊道。
①毕苏斯基(1867—1935),波兰社会党右翼活动家,1906年起为波兰社会党革命派的领导人。1919—1922年为波兰国家元首。1920年领导反对苏联的军事行动。
第八章
在黎明前的薄雾里,第聂伯河隐隐约约地闪着光,河水冲击着岸边的鹅卵石,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靠近两岸的河水仿佛凝滞不动似的,泛出一片银白色的微光。河中央,黑沉沉的水流波浪起伏,凭肉眼就可以看见,滚滚流水正朝下游奔腾而去。这是一条美丽的、雄伟庄严的大河。正是为了赞美它,果戈理写下了千古绝唱的美文《第聂伯河神奇美丽……》。河右岸,高耸的峭壁俯视着水面,宛如一座行进中的高山骤然被宽阔的河水挡住了去路。河左岸地势较低的下方,是一片光秃秃的沙土,这是第聂伯河在春汛退走以后淤积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