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节课,是讲一首古诗词。他操着上海普通话,连续念了好几遍,念得摇头晃脑的,很得意。
他说,诗的美好,在于意境,在于音律,在于文字。文字之美,难以言喻。现代人嘛,偏要去解读诗歌,反而破坏了意境美。这节课,我们不讲了,大家多读几遍吧,好好感悟感悟诗歌之美、文学之美。
现在想想,这个老师还是挺厉害的,文学这种东西,确实很难解读,只能自己慢慢品味、慢慢悟,突然有一天,就豁然开朗了。
不过他们这些人加起来,都不如我那个倔强的秃头班主任厉害。
我的秃头班主任啊,他昂着那一颗倔强的地中海秃头,身子总是前倾着,眯缝着眼,这是经常拉大车的姿势。
在当时,农村有一种架子车,当地叫平车,原本是牛拉的,但是好多人养不起牛,就用人拉。
我的秃头班主任,每次放了学,就拉着平车去各处拾粪。所谓拾粪,就是清理学校、村子里的旱厕所。在当年啊,没钱买化肥,这些是很好的肥料,可以放在地里增肥。
我们放了学,在路上打打闹闹,就看见我们望而生畏的秃头班主任,像头毛驴子,顶着地中海头,倔强地拉着一辆大粪车,昂着头往厕所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