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以后，突击队队长背着贾三走下火线，贾三反抗着，因为他还念念不忘要获得堡垒里的三八式步枪。
一九四二年
杨芬的苦恼
响亮的枪声震荡在迂回的深谷里，音波随着空气的密度拉长，飘散在水面上，飘散在肉桂色的荞麦田上，击碎了沉静的空气，沉淀了的秋天苍空也失去了它原有的矜持。
杨芬停在山根下一条茅草道上，把她的纤细手指从背包里慢慢地伸出来，扶着耳轮，做出一种拢音的姿势。她需要知道枪声发出的方向和它的距离。此刻，她的脸吓得苍白，望着远处山头上的云朵，灾祸的念头不时地从她的脑子里涌现出来，带着神经质的激动，她的不落体的心魂一直没有恢复平静的状态。
还在反扫荡以前，她和周琳同时被县救国会派到乡下检查工作，回来又到区里去组织担架队。当他们分手的时候，她感到惘然与失望。那青年男子的矫健姿势永远凝固在她的脑中，变成一块僵硬的化石。五天以后，战争的火焰向着每一座绝少人迹的荒山蔓延了。她被驱逐着，不能停脚也不能安静地喘一口气，因为恐怖作祟，在她的意象中常常出现一只巨齿獠牙的野兽，厌恶地跟随在她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