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一切反抗家庭专制的男子,行动者或艺术家,便可以上述的情操加以解释或原恕。托尔斯泰甚至逃出家庭;他的逃避只是可怜的举动,因为在这番勇敢的行为之后,不久便老病以死;但在精神上,托尔斯泰早已逃出了他的家庭;在他的主义和生活方式所强制他的日常习惯之间,冲突是无法解救的。画家高更拋弃了妻儿财产,独个子到泰伊蒂岛上过活,终于回复了他的本来。但托尔斯泰或高更的逃避是一种弱点的表现。
真正坚强的创造者会强制他的爱人或家庭尊重他的创造。在歌德家中,没有一个女人曾统治过。每逢一个女子似乎有转变他真正任务的倾向时,歌德便把她变成固定的造像。他把她或是写成小说或是咏为诗歌,此后,便离开她了。
当环境使一个男子必须在爱情与事业(或义务)之间选择其一的时候,女人即感到痛苦,有时她亦不免抗拒。我们都稔悉那些当水手或士兵的夫妇,他们往往为了情操而把前程牺牲了。白纳德以前曾写过一出可异的剧本,描写一个飞行家经过了不少艰难,终于取得了他所爱的女子。这女子确是一个杰出的人才,赋有美貌、智慧、魅力、思想,她在初婚时起决心要享受美满的幸福。他们在山中的一家旅店中住下,度着蜜月,的确幸福了。但丈夫忽然得悉他的一个劲敌已快要打破他所造成的最得意的航空纪录。立刻,他被竞争心鼓动了,妻子和他谈着爱情,他一面听一面想着校准他的引擎。末了,当她猜到他希望动身时,她悲哀地喁喁地说:“你不看到在我女人的生涯中,这几天的光阴,至少和你在男子生活中的飞行家的冒险同样重要么?”但他不懂得,无疑的,他也应该不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