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临摹到“丧乱”二字,笔锋顿滞,断了“高山流水”的笔势,意兴全失,整个人瘫坐在太极椅上。
他心神一阵恍惚,眼前仿佛站着一个蓬头冷峻的少年,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不禁叹息道:“你怎么会被处死?”
云烈被处死,已是昨天的事。
风铭什么都做不了,原也没有多深的感情羁绊,可隐隐地有什么东西触动着他的神经,让他心神难宁。
他喝了几口热茶,提笔蘸墨,从“丧乱”二字开始,重新临摹,用笔纵逸,如高山之流水沿着清刚峭拔的岩石流淌,庄严肃穆。临摹到“春秋之戮”的“戮”字,杀意顿盛,笔锋如刀似剑,后续的一笔一划,仿佛刀剑在坚石上刻字,字里行间充满了抑郁悲愤之气。坚持片刻,啪~,笔杆碎成数截,散落在白纸上。
风铭一把抓起白纸,揉成一团,在手心烧成灰烬,这才长长叹了口气,站起身,凝视大殿上悬挂的夜明珠,沉吟半晌,伸出手指,又写起字来。第一个字是“莫”字,最后一笔的一捺之后,停顿许久,才写下第二个字“听”字,最后一笔手抖,竖笔画成波浪形。
这会儿,停顿得更久了,整个人沉默如山。
蓦然间,他发出一声清啸,目光如炬,神情坦然,一路写下来,共是六十二字,正是《七圣帖》中的其中一篇:“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道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